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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上帝開光點眼ê盲人調音師─邱瑞淵

作者 華語：高瑜 台語翻譯：林俊育 2006.04.30

「有時chūn我lóng會想，如果當時我無信上帝neh?Án-ne現在我teh做什麼？是m̄是就一世人做童乩去loh?」邱瑞淵tī開始挨(e)小提琴chìn前，微微á笑講chiah-ê話。

今年五十六歲ê邱瑞淵，是台南德光教會ê會友，也是佑明福利協進會ê理事，舊年tú當選台南市模範父親。特別ê是，伊iáu是全台第一個盲人鋼琴調音師，音感非常精準。有趣味ê是，chit位調音師，當年差一點á á就成做童乩，人生因為遇tio̍h上帝續來了一個大轉彎。

出身tī童乩世家ê邱瑞淵，tùi阿公hit一代起，就tī嘉義縣布袋鎮開始做童乩。一代傳一代，到邱瑞淵chit一輩，已經是第三代，出生ê時to̍h是雙眼失明ê邱瑞淵，因為chit-ê先天ê缺陷，厝裡ê人kā伊送hō͘阿公侍奉ê池府千帥做義kiáⁿ，一方面祈求神明ê保佑，另外一方面，也希望chit-ê gín-á長大後ē-tàng繼承阿公ê衣缽，成做一個童乩。到了五歲hit年，年紀iáu小ê邱瑞淵，就tī懵懵懂懂之間，由父親代替kap神明咒重chōa,若是日後無做一個童乩，違背了kap神明之間所立ê誓言，伊也將絕子絕孫，斷根無後。 因此，tùi五歲hit年起，邱瑞淵就開始慢慢接受「童乩教育」，除了學習做桌頭（亦to̍h是童乩ê翻譯官，當童乩起童ê時，tī邊á為眾人解說神明語言ê人），也兼學收驚、算命，一切lóng為tio̍h做一個童乩做準備。到十二歲hit年，學得差不多了後，該背ê mā lóng背起來lah,無想tio̍h,chit-ê時chūn卻來了一個意外ê人。

某一工，厝門口出現了一個未bat見面ê女性，講想beh見邱瑞淵，並且希望ē-tàng帶伊去學校讀冊，伊是台中惠明盲校ê陳淑靜校長。 Hit時邱瑞淵全家已經搬到屏東tòa loh,對tī chit-ê遠道來ê生份人，厝裡ê人除了感覺奇怪之外，對tī chit位盲校校長提出ê請求，koh-khah是無法度接受。Tī hit-ê封閉ê年代裡，厝裡ê人感覺，既然目睭看bē-tio̍h,為什麼iáu beh去學校neh?另外一方面，也感覺邱瑞淵to已經十二歲lah,也該準備ài幫忙家計，為清苦ê厝境貼補一kóa工作酬勞；koh加上惠明盲校是教會學校，厝裡ê人直覺這kap童乩ê身分互相無符合，因此拒絕了陳校長。

但陳校長卻mî-nōa m̄放棄，一再登門拜訪，連續來了三pái;到第三pái ê時，照常iáu是被拒絕。不過，陳校長卻從來m̄-bat灰心，chit-pái伊換一個方式，當大家ê面前，伊kā邱瑞淵ê父親講：「Án-ne pah,咱大人mài替gín-á做決定，hō͘伊家己做決定，如果伊講伊boài去讀冊，án-ne就mài,但是如果伊講伊beh去讀冊，án-ne你也無條件拒絕我帶伊去讀冊。」

原來滿心認為邱瑞淵bē答應ê父親，一嘴講好。結果，無想tio̍h十二歲ê邱瑞淵，卻kā大家講，伊beh去學校讀冊！將án-ne,邱爸爸也啞口無言，只好hō͘邱瑞淵跟tòe陳校長去學校讀冊。問邱瑞淵為什麼想beh去學校讀冊？伊笑出來，講：「其實是因為當時kap我仝款大ê小朋友，in去上小學了後lóng會講華語lah,用華語罵我我lóng聽m̄-bat。所以我chiah想beh去學校讀冊，學了華語了後就thang kap人相罵。」這其實也是當年盲童ê普遍境遇，因為無受重視，lóng受冷落，致使真oh得入學接受正常教育；á一般ê家長，tī當時風氣保守ê時代，若是家內底有一個殘障gín-á,也真容易無自覺感覺見笑，感覺bē看kháu得，盡可能避人耳目。邱瑞淵講，hit時chūn厝內若有人客來訪，伊就tio̍h bih起來，或是溜去外頭sńg。

十二歲ê邱瑞淵，因此開始了學校讀冊ê旅程，當別人tī chit-ê年紀lóng上了初中ê時，伊chiah tú-beh上小學。但是，無想tio̍h ê是，這一下上，也因此展開真正ê啟蒙教育──邱瑞淵學會曉讀書識字，另外一方面，上帝也為伊phah開了心眼。

Tī惠明盲校求學ê期間，邱瑞淵並m̄是一開始就接受福音，因為伊感覺家己已經hō͘阿公ê神明做義kiáⁿ lah,怎樣ē-tàng接受福音？一直到伊小學六年級hit年，伊chiah終於下定決心，接受耶穌基督成做伊ê救主。

之所以會án-ne下定決心，邱瑞淵講，tī he chìn前ê一段時間，伊一直聽tio̍h一個聲音tī內心迴旋，kā伊講：「你假使beh得tio̍h真正ê喜樂，你來親近我。」連伊家己lóng有kóa bē了解。後來，當伊終於決定要接受福音，鼓起勇氣去kā學校ê校牧講：「Chit-pái ê受洗，我想beh參加。」當講完chit句話ê hit一刻，伊心中ê一塊大石頭竟然完全kā伊放落地，伊也因此感受tio̍h,chìn前心內底聽tio̍h ê hit-ê「喜樂」，原來就是án-ne ê tāi-chì。

但奇妙ê tāi-chì iáu teh後頭。

當時決心beh受洗ê邱瑞淵，並無phah算馬上kā厝裡ê人講chit件事，因為擔心厝裡ê人可能會反對或有意見。Hit年ê復活節，同時也是邱瑞淵受洗ê hit一工；就tī hit工ê透早，童乩阿公匆匆pōng-pōng tùi嘉義坐車專程趕到屏東，一到屏東厝裡，阿公竟然就開始起童，厝裡ê香爐也莫名奇妙「發爐」lah,內底插ê香lóng無預告to̍h燒起來，火舌焰焰，tī民間信仰裡，chit種情形通常意思講是：厝裡有tāi-chì beh發生loh。

Hit工早起ê六點到七點中間，tī台中ê邱瑞淵，tú beh領受洗禮；tī屏東ê童乩阿公，to̍h已經起童，全身tiô跳bē停，嘴裡不斷teh-hoah「害了了、害了了、一切lóng害了了a-lah!」邱瑞淵ê父親看tio̍h chit款情形，禁bē-tiâu問伊，究竟是什麼tāi-chì「害了了」。童乩阿公講：「Tùi今á日起，我koh phah無去一個kiáⁿ兒lah!」邱爸爸一問，chiah知影原來神明指ê就是邱瑞淵。

幽默ê邱爸爸，忍bē-tiâu繼續問落去：「你本身是一個神明，phah-m̄見一個kiáⁿ兒，kám講bē-sái kā伊chhōe tńg來oh?」童乩阿公竟然回答講：「講sńg笑！he是beh怎樣chhōe tńg來ah!即使是咱五王眾神聯合起來，也無辦法kā伊chhōe tńg來。」邱爸爸繼續追問落去：「是因為咱瑞淵真pháiⁿ mah?」童乩阿公真無奈何回答：「無ah!he m̄是pháiⁿ lah,lín lóng m̄知影oh,伊今á日早起六點ê時chūn,伊ê面上就有一個特別ê記號，hit-ê記號oh,咱眾神lóng無人敢去kā伊蓋掉，無人敢去侵犯tio̍h伊。」 就án-ne,邱瑞淵成了上帝ê kiáⁿ兒。

Hit年暑假放假回家ê時，邱爸爸親嘴問伊是m̄是已經受洗，邱瑞淵大驚，厝裡ê人怎樣已經知影，邱爸爸chiah kā伊講童乩阿公ê事，也hō͘原來擔心m̄知如何開嘴ê邱瑞淵，頓時間食了一粒定心丸。 Koh-khah奇妙ê是，邱瑞淵向父親提起，希望邀請牧師來厝內做一pái家庭禮拜，父親也同意了。就tī進行家庭禮拜ê前夜，童乩阿公koh再現身，來到邱瑞淵屏東厝內。Chit回阿公講，beh tī厝裡做家庭禮拜ē-tàng,但是伊有兩個請求，第一個是mài tī厝裡吟聖詩，第二個是拜託牧師mài tī厝裡祈禱。邱瑞淵問阿公為什麼，阿公講：「Ah我hō͘ lín吟詩吟到底、hō͘ lín祈禱到底，á我ê眾神就行了了lah!」

因為án-ne,邱瑞淵終於篤定地相信，伊所認識ê上帝，是萬王之王，萬主之主，也因此tī信仰上完全確立落來，無koh有絲毫ê擔憂giâu疑。

若án-ne,當年hit-ê五歲時chūn所立ê「毒誓」neh?下文又koh是如何？

後來，邱瑞淵tī惠明盲校完成了初中教育後，心眼因此被phah開了，學會曉讀書識字，也giú得一手優美ê小提琴，而且渴望繼續升學，所以又koh前往台北ê淡江中學就讀高中部，完成高中學業了後，投考台南神學院神學系。Tī台南神學院，伊tú-tio̍h伊ê終身伴侶。 當伊tùi神學系畢業、被派到台南北門嶼教會牧會ê時，一工邱媽媽手the̍h麻油tùi屏東來看伊，見tio̍h了kiáⁿ兒，偷偷á問新婚媳婦ê近況：「Á有無聽講lín教師娘beh生無？」邱瑞淵講有a,已經懷孕loh。這chiah想起來，當年五歲hit時bat立ê絕子絕孫重chōa,也是邱媽媽所擔心ê tāi-chì,無想tio̍h,chiah-ê咒詛(chó͘)早就已經卸除，長女平安出世。

對邱瑞淵來講，因為信靠上帝，一切lóng無koh有所驚惶。邱瑞淵提起，hit時伊kap太太tú搬到台南tòa ê時chūn,也bat租過一間厝，當in確定beh搬到hit位tòa ê時chūn,厝邊阿婆好心kā in講，hit間厝bat有人吊tāu自殺過，chìn前來tòa過ê人也tú-tio̍h過奇怪ê tāi-chì,總是無法度tòa久，因此勸in三思，考慮清楚是m̄是beh搬入去tòa。但邱瑞淵感覺，身為基督徒，有上帝ē-tàng倚靠，無什麼thang驚惶ê。邱瑞淵一家人就tī-hia tòa了兩年，小女兒也tī-hia出生，健健康康成長。M̄-nā hō͘厝邊頭尾看做奇怪，也因此做了美善ê見證，活出基督徒ê貌樣。

回想起chiah-ê歷程，邱瑞淵感覺，這也是做童乩kap做基督徒無仝款ê所在。做一個童乩，必須受限制tī頭殼頂ê小神或邪靈，看時看日跟tòe行；但是，做一名基督徒，心卻是自由ê,只要mài做pháiⁿ事，上帝所應允ê日子，日日是好日。(譯自「台灣教會公報」第2815期ê「人物測寫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