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陳夫人》日譯台e5台灣小說 第二部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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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ī女子中學ê校園有勞動服務ê時間,四界lóng有幾個人做伙khû-.leh teh挽草ê學生。已經是十月天ā,m̄-koh,一絲á秋意都無;無同情心ê日頭lóng無留情,kā hiah-ê少女曝kah烏sô-sô。
清子chit-má kah in老父生做koh khah仝款,身材koân,m̄-koh瘦koh軟弱ê身體大概是傳承tio̍h in老母。所以,tī體操kah勞動服務ê時間,她tiāⁿ-tiāⁿ申請免參加,一個人tī樹蔭下歇睏,靜靜teh看「岩波文庫」之類ê冊。
「Oeh!陳同學,你生做hiah大漢卻hiah lán-si,你頭腦好to̍h感覺了不起hio͘h?你chit種無認真ê心態,kan-taⁿ成績好有啥路用?」
清子受tio̍h新任體操老師ê誤解kah侮辱以後,她決心死mā beh參加勞動服務。清子體材koân大,雖然有khah瘦,m̄-koh,無虛弱ê款;所以,tī老師kah同學眼中看起來,她無beh參加勞動服務,是因為驕傲kah lán-si。其實她若硬參加,了後ê一兩工to̍h無法度來上課。若講她是身軀有啥缺陷,醫生koh診斷bē出有啥毛病。所以,清子家己認為她ê身體無適合台灣hiah-ni̍h炎熱ê天氣。事實上,tī冬天寒冷ê季節,她ê身體情況to̍h非常好,m̄-koh,chit種爽快ê氣候,一年總共只有三個月niā-niā。她對家己成長tī chit-ê殖民地ê奇異反感,其中之一ê原因to̍h是chit種生理上bē適應所引起ê。
清子生日hit工,老母講今暗beh kā她做生日,叫她chhōa幾個á同學來厝裡食飯。清子無法度決定beh邀請tó幾個;平常時做伙chhit-thô ê同學雖然有幾個,m̄-koh,她真正ê好朋友卻無半個。
老母叫她chhōa幾個á同學來厝裡食飯,m̄-koh,清子感覺mài請任何人,一個人kah雙親tī厝裡過十六歲ê生日mā bē bái ā。若是阿明tī厝裡,她一定beh請伊,阿明mā一定會歡喜來為她慶祝生日;只有阿明會kah她同歡喜同悲傷。阿明對她了解kah清清楚楚;記bē起來是tang時,阿明bat對她講:「Oeh!Chiok好neh,你ê面有獵戶星座teh閃sih!」清子去照鏡詳細看,她看tio̍h有三個雀斑整齊排做伙。她家己lóng無發見tang時生雀斑,因為真微細,所以連家己都無發見,m̄-koh,阿明卻早to̍h發見。阿明實在真可憐,伊寫幾張phoe hō͘ 她,她lóng無讀tio̍h。Cha-bó͘-kán-á講phoe是hō͘ 老父沒收ê;若是老母án-ne做,她一定會極力爭取the̍h tńg來,m̄-koh,因為是老父沒收ê,她就無想beh露出她ê缺點....。
「怜子,你今暗kám有閒?」
清子對chit時行oá來ê一個同學講。她為啥物專工beh邀請chit位同學neh?清子家己mā bē清楚家己ê心態;柏木怜子m̄-nā m̄是她siōng好ê朋友,tī班上koh是競爭ê對手。
「啥物?陳同學,我ta̍k工lóng有閒,我tńg去厝裡了後,真少寫學校ê功課。」
Chit位同學一開嘴to̍h露出她ê對抗意識。柏木怜子是一位高級官員ê cha-bó͘-kiáⁿ,成績好,人koh súi,tī班上真有人緣。M̄-koh,她自入學以來,成績m̄-bat有一年超過清子。這大概hō͘ 她感覺真遺憾,所以每pái考試ê時,她ê面色蒼白,可能是因為父母有teh kā她督促鼓勵ê款。尤其是頒獎典禮ê時,清子lóng是受獎者ê代表,怜子ê老父穿禮服坐tī來賓席,koh khah ē-tàng發覺她ê心情無好。清子並m̄是有意beh kah她競爭,m̄-koh,若是免輸她卻來輸她,自尊心bē允准清子án-ne做。怜子真少kah清子講話,若講tio̍h啥物,lóng是帶有khau洗ê語氣;像講:清子in tau ê cha-bó͘人雖然真致意外表ê打扮,m̄-koh m̄知tùi tó位帶來ka-cháu,kui厝裡ê人lóng被咬;清子ê阿叔是chit-ê城市算有tio̍h ê好額人,卻從事污穢ê臭行業等等。怜子提起清子ê阿叔景文ê事業,thiau故意大聲講hō͘ 清子聽tio̍h。
清子無tiuⁿ-tî去邀請怜子,她mā無方便kā話收tńg來,就講:
「今á日是我ê生日,你若肯來....。」
「Ah,是án-ne oh?多謝!Kám是beh去lín tau?生日mā一定tio̍h盛大慶祝oh!婚禮kah喪事都lóng hiah-ni̍h chhia-giâ ā。」
清子聽了,真受氣。班上ê同學lóng叫她「清子」á是「小清子」,只有怜子叫她「陳同學」。她ê話內底有含意,她chit-má ê講法to̍h是teh嘲笑:Lín tau kui家伙iáu teh過舊ê pháiⁿ風俗生活,到taⁿ iáu kan-taⁿ熱心喜慶á是拜拜;她甚至連喪事都講出來。清子chit-má chiah發覺家己邀請chit-ê同學ê用意:怜子從來to̍h m̄-bat去過in tau,她想beh hō͘ 怜子看in tau ê文化水準ê程度,所以chiah會趁她無意中來kā她邀請,想beh hō͘ 她看māi-á leh。今暗tio̍h叫老母加準備kóa好食ê料理;koh hō͘ 她看支那ê陶器,kā她講這是「萬曆赤繪」,總是她聽了mā m̄-bat;mā beh用電唱機放「貝多芬第九交響曲」hō͘ 她聽;清子koh想beh穿長ńg ê和服來彈鋼琴....。
清子無意識中湧起kah怜子抗爭ê心,就án-ne beh kā她giú來到厝裡。
「Ngh,只是小小ê慶祝生日,m̄-koh,怜子若ē-tàng來,我會真歡喜,你kám m̄是當teh學彈小奏鳴曲?我真想ài聽你彈。Án-ne,你beh來ho͘ⁿh?」
「是ah,我想看māi leh。M̄-koh bē-sái neh,阮老父真囉嗦neh。」
Chit-ê同學自開始to̍h無意思beh接受邀請,她拒絕ê理由koh是因為雙親真囉嗦,其中ê意函真深。
清子hngh-hngh teh冷笑。她tńg到厝,chit-ê笑影iáu未消失,看起來顛倒有啥物歡喜ê tāi-chì。生日當然mā歡喜;所以in老母安子mā án-ne感覺。M̄-koh,是清子家己kā家己生日ê星光chhòng暗去,她感覺悲哀,所以她teh笑;tī歡喜ê時,她顛倒無顯示啥物歡喜ê笑容,這是她ê毛病。
「小清子,你今á日去穿hit領台灣衫,bē bái neh。」
In老母án-ne建議;幾工前tú做好ê烏色長衫,真合清子瘦抽ê身材,實在真súi;年輕ê少女穿起來,會比穿笨chhiâng ê和服khah爽快。
「我看你頂pái穿kah真合軀。我若有kah你仝款ê身材,會常常穿台灣衫,m̄-koh,chit-má已經有khah大kho͘ ā。」
「我無想beh穿,我穿kám真正有合軀?」
「有lah,lín阿爸iáu m̄-bat看過你穿neh。」
「無ài lah,我穿he kah-ná是支那姑娘。我mā無像阿母hiah súi。」
「我已經是老古董ê婦人人面,我真kah意你chit種意志堅定ê現代女子ê面。」
「我無kah意家己ê面,鼻á短,面形圓liàn-liàn。我無ài穿類似支那服ê衫lah。」
清子雖然嘴án-ne講,m̄-koh,她知影若穿類似支那服ê衫,siōng ē-tàng清楚顯示她ê個性。如果她是日本人,她會穿;he kah-ná是一種ê欣慰kah趣味,á是ē-tàng改變一下á心情。總是,chit-má ê情形無仝;雖然穿台灣衫kah她ê個性一致是無話講,m̄-koh tī她家己感覺一半適合一半無適合ê觀念之下,她soah陷入莫名奇妙ê偏見kah迷失;講穿和服,她mā是有chit種ê感覺。
「Án-ne,beh穿tó一種chiah好?」
「Iáu是穿新做ê hit領,阿爸 一定會kah意,伊iáu m̄-bat看過你穿neh。」
「M̄-koh,我iáu是無beh穿hit領,因為同學會來,我感覺pháiⁿ勢pháiⁿ勢。」
柏木怜子m̄來,清子就邀請另外兩位同學。她感覺競爭心強ê同學來chiah有趣味,taⁿ只有極其平凡ê同學來,清子有一點á bē起磅;beh穿啥物衫,á是beh做啥物,她lóng免傷腦筋,mā bē感覺pháiⁿ勢。她無beh穿台灣衫,kan-taⁿ因為老母講án-ne會hō͘老父歡喜;老母用chit-ê理由一直teh勸她穿,hō͘ 她感覺是屈身teh求得人疼,所以她tī無意識中就起反抗ê心。
清子穿長ńg ê和服,he是紫色底有菊花ê花樣,腰帶是用金銀織ê車輪形。 受招待ê hit兩位同學看tio̍h清子ê美麗穿插,驚嘆kah o-ló講:「根本to̍h kah-ná是公主leh。」
「Mài à lah,lín mài án-ne teh kā我chîn。我本來無想beh穿chit種衫,長lòng-sòng,腰帶koh ân,真bē爽快neh。」
「M̄-koh,真súi neh,iáu是和服khah好。」
「阿姆真有日本氣味neh!」
兩位同學án-ne講。
「阮老父mā是仝款。」清子補充講。
「Tio̍h ho͘ⁿh,我從來m̄-bat看過lín老父穿台灣衫neh。」
清子就án-ne用理所當然ê口氣講:
「我mā m̄-bat看伊穿過,伊無ài穿hit種衫,lóng穿西裝á是和服。」
總是,講絕對m̄-bat穿是teh講白賊,講老父bē ài穿台灣衫是真ê;m̄-koh,厝裡ê祭祀kah喜慶ê時,她bat看過老父穿台灣禮服。
清子一點á都無需要裝好看頭á是採取假仙ê做法,因為西道子kah島田豋枝常常來陳家chhit-thô。In kah清子家己所體驗ê仝款,不管hit兩人tang時來,清子ê厝lóng hō͘ in充分感受tio̍h日本內地ê氣氛。高雅ê客廳,裝飾台頂時時有插花,有時清子ê老母koh會泡茶hō͘ in lim。比較起來,in ê厝是kā有白蟻蛀過ê台灣厝改建,koh舖tha-tha-mih而已;in ê家庭是teh過koh khah有台灣味ê生活。道子ê老父是一間金融公司ê職員;豋枝ê厝經營一間無大間ê雜貨á店。Chit兩位同學ê家境雖然m̄是sàn-chhiah,m̄-koh,mā m̄是富裕;兩人lóng欣羨清子ê家境。清子ê家庭富裕,koh有高尚溫和ê父母,á清子家己koh有非常超群ê好頭腦,畫圖kah音樂mā是無人kah她會比得。就混(lām)血ê條件來講,並m̄是ná東洋人kah西洋人ê混血,她kah台灣人ê外貌真相siâng,顯然無啥物複雜ê感覺。道子kah豋枝是tī台灣出世ê日本人,in lóng感覺家己kah日本內地有割bē離ê奇妙感情。
「清子,你畢業了後ê升學學校kám決定ā?Kám是beh去讀女子美術學校?Á是讀音樂學校?你ê英文á是國文lóng真好,究竟是beh讀tó一系,á是beh選擇啥物學校,lóng真傷腦筋ho͘ⁿh?」
道子是一個性情溫和ê大kho͘ cha-bó͘ gín-á,掛銀框ê目鏡,雖然有一點á隨便無夠穩重,卻是心地善良ê好人。她佩服理智koh冷靜ê清子,經常tòe-tiâu清子。另外hit位豋枝,她ê身體瘦,恬恬無嘴尾,雞卵面kah-ná gín-á hiah天真。M̄-koh,tú-chiah道子是用尖叫ê聲teh án-ne講,頷頸瘦抽ê豋枝卻細細聲á講:
「Án-ne真好,我neh,無一項ē-sái得,根本無可能hō͘ 我去日本內地ê學校讀冊。」豋枝真欣羨án-ne講。
豋枝有九州ê口音,聽起來怪怪。M̄-koh,教育ê普及kah有聲電影ê發達,讀正確ê語文kah視聽學習ê機會jú chē,台灣已經採用標準語化ê關西腔。敏感ê少女對殖民地ê語言有自我意識,koh再對殖民地語言ê性格有產生作用tī-.leh。 「烏白講,我知影她是因為未來ê丈夫已經決定ā。」
道子一下kā她ê tāi-chì講破,豋枝ê面變kah紅kòng-kòng,她搖頭極力辯解講:
「道子亂講,她烏白講lah。我m̄知lah。」
清子聽tio̍h mā驚一tiô;chit-ê瘦抽koh薄板ê cha-bó͘ gín-á已經有未婚夫ā ,清子感覺好笑koh可憐。
「Ah,重大ê新聞,án-ne,未婚夫是tó位ê人?」
豋枝kah-ná受tio̍h侮辱,恬恬koh頭lê-lê。道子無了解她ê心情,代替她講:
「伊tī市內ê一間機構工作。豋枝tio̍h繼承雜貨á店ê經營,所以tio̍h緊招kiáⁿ婿。因此,唱了「青青校樹」ê畢業歌,馬上to̍h是結婚進行曲。後年春天,學校ê木棉花開花ê時....我想tio̍h to̍h真感傷。M̄-koh,清子,chit項tāi-chì bē-sái對別人講,tio̍h保守秘密oh!」
道子半kún笑án-ne說明。Kah-ná iáu未熟ê果子ê豋枝,目屎含leh,強beh哭出來ê款。清子同情她,用有一點á指責ê口氣對道子講:
「M̄-thang欺負弱者。我若是án-ne hō͘ 你戲弄,我會kah你絕交oh。」
「Ah,驚死人!」
「當然,豋枝m̄是家己ài招kiáⁿ婿。我知影,無人ē-tàng照家己ê意思來行。你kan-taⁿ會曉講別人ê tāi-chì,你家己neh?聽講你畢業了後beh進入女裝裁縫師ê行業。
「Ngh,成做職業婦女。我不得不tio̍h án-ne,he是麵包ê問題。」道子無lam無neh án-ne講。
因為清子責備道子,所以豋枝控制家己,無哭出來。她chiah gia̍h頭,m̄-koh,她iáu是怨嘆家己kah人bē比得,就欣慕道子講:
「M̄-koh,道子,你bē bái,你ē-tàng去日本內地ā。」
「He是暫時ê幸福lah,無久tio̍h koh tńg來台灣。阮tī日本內地已經無近親ā,真無意思。」
「阮家族tī台灣已經有前人ê墓。」
「真鬱卒ah,人生四界lóng有墓地。日本內地ê秋天真súi neh。清子,你bat去過日本內地兩pái ho͘ⁿh?我kah豋枝lóng m̄-bat去過neh。」
「我真想beh去neh。看tio̍h清子穿長ńg ê和服,我真感傷。」
豋枝kah道子同時看tio̍h清子ê美麗身影,這m̄-nā是單純出tī嫉妒á是欣羨,koh是看見家己淡薄á ê鄉愁。
「Tùi咱chiah-ê tī台灣ê日本人看起來,hia是咱ê故國山河。」
「這是灣生ê悲哀。」
兩個少女外表顯出ê只是kún笑ê口氣,in無真清楚ê內心卻是teh吐氣。「灣生」是台灣出世ê日本人ê俗稱,chit-ê詞彙帶有一點á憐憫kah輕視。道子kah豋枝lóng是灣生ê cha-bó͘ gín-á。道子ê父母來台灣已經二十五年ā;來台ê時to̍h講:馬上就beh tńg去日本內地,馬上beh tńg去。結果in卻tī chit-ê土地生根;準講chit-má tńg去,若beh chhōe維持生活ê頭路,in mā已經來到無自信ê年齡。豋枝in厝裡ê人koh khah早來台灣,四十年前日本占領台灣了後無gōa久,in阿公to̍h來到chit-ê南方ê台灣島;豋枝tī chia已經是第三代。她koh無gōa久to̍h beh招kiáⁿ婿,對chiah-ê人來講,chit-ê殖民地已經是in ê故鄉。M̄-koh,in又koh想beh否定chit-ê事實,意識中iáu有一個真正ê故鄉tī遠遠ê所在,這致使in ê感情bē調和。台灣已經m̄是以前ê台灣,chit-má ē-tàng gia̍h頭挺胸,大步行路;tòa tī台灣kah tòa tī日本內地已經無啥差別;若beh去日本內地隨時to̍h ē-tàng去,beh來往幾pái mā lóng ē-sái。總是,第二代ê灣生有一種奇妙ê鄉愁,he m̄是一種oh得忍受ê強烈懷想,卻是kah-ná tùi厭倦生出ê悲哀。故國山河,有幸tòa tī hia ê人,in認為to̍h是東京;其實並m̄是真正有形ê東京á是大阪,是koh khah「籠統」ê,大概是想beh tńg去殖民地化以前原本ê家己,是tī無意識中產生ê一種叛逆ê心態。
食了種種好食ê料理以後,兩個受邀請ê同學請清子彈鋼琴,她就彈Sio-pháng(譯註:Chopin,1810~1849年,波蘭作曲家)ê《夢幻曲》。清子並m̄是為tio̍h in ê心情來選曲,是因為這是她最近chiah teh練習ê曲。
清子彈琴ê中間,音樂ê節奏ná親像悲哀ê波浪teh滾絞起泡。日本內地,日本內地....;chit兩位同學m̄知它生做啥款,因為in m̄-bat看過;m̄-koh,清子小khóa知影。
她想起小學ê時,老母chhōa她tńg去外家。Hit時,大風雪吹kah窗á門枋ko̍k-ko̍k響。因為kā窗á門枋關起來,所以厝內無光線;日時雖然有日頭,內面mā是暗bîn-bong,人tī hit中間生活,感覺真tâm濕;火爐teh燒柴,閃sih ê火光hō͘ 室內有一kóa光線,而且看起來kah-ná有teh kā濕氣烘ta。Gín-á kā馬鈴薯khǹg入去火爐內ê火hu裡pû,pû馬鈴薯the̍h tī手裡,se̍h-se̍h-.leh了後chiah食。暗時,tī暗淡ê燈火下面食柑á,hia ê柑á細粒koh酸。In kā幾塊á煎餅用針穿起來,吊teh sńg;庄腳gín-á teh sńg chit種簡單ê遊戲,sńg kah真歡喜。無舖地板ê室內土腳親像砂糖ê色,koh闊bóng-bóng。有人tī土腳舖草蓆á,tī hia teh搓(so)索á。房間ê邊á to̍h是馬寮,暗時聽會tio̍h馬ê鼻孔teh喘氣ê聲,這一切lóng無啥趣味。行出門外,厝頂垂落來ê冰柱,用棍á一phah,to̍h hoa-la hoa-la lak落來;kā雪chhòng做一團,用紅豆裝做目chiu,用山茶花裝做耳孔,做成一隻兔á ê形狀。
「Ai-ah,真寒neh!Kám hiah-ni̍h有趣味oh?」Hiah-ê gín-á對清子sńg雪ê經驗感覺真不可思議,清子家己mā無感覺真有趣味,m̄-koh,m̄知為啥物,ná會想beh tòa tī hia?她想tio̍h老母雙手合十,tī祖先ê像頭前teh哭;這to̍h是老母ê厝,老母ê故鄉,m̄-koh,對清子來講neh?清子án-ne teh想。
對清子來講,這kám是她ê故鄉?M̄是。她身心所體驗tio̍h ê是:阿公阿山ê葬式,á是廳堂掛leh ê新娘燈,á是廟祭kah絃á ê聲;這to̍h是她ê故鄉。M̄-koh,她koh感覺mā m̄是;這是gōa-ni̍h-á矛盾ê心理?
Chit兩位同學大概是感覺tio̍h日本人tī台灣出世ê鬱卒,m̄-koh,安子想講家己連灣生都m̄是;我既然是日本人,又koh是台灣人,這等於是講我m̄是日本人,mā m̄是台灣人。Chit兩個ná親像是oh得調和ê水彩色料,lóng無法度調配出清爽ê好色彩。
Chit兩位同學ê心內有in ê故鄉,hit-ê故鄉tī遙遠ê所在,茫茫渺渺,mā有可能是虛幻ê,m̄-koh,in ē-tàng想像,koh ē-tàng去走chhōe;有時像chit首優美ê音樂飄出ê鄉愁,有一點á病態ê心靈。總是,家己neh?清子想tio̍h家己所感受ê是莫名奇妙ê不安kah無趣味;有一點á bái,ná親像bē協和ê音樂。 彈完chit首,同學phah pho̍k-á,要求她koh彈一首。音樂真美好,清子感覺心情tháu放,興趣滿滿。然後,in三人就開始ī khe-chi-bang(譯註:「撲克牌遊戲」ê一種),氣氛就án-ne鬧熱起來。
「Ah,lín teh ī khe-chi-bang oh。」Chit時,清子ê老父滿面笑容行入來。
清文穿台灣式ê禮服;伊去赴某一個名門世家ê宴會,tú-tú tńg來。清子tú-chiah kā同學講in老父絕對bē穿chit種衫褲,她從來m̄-bat tī同學ê面前hiah-ni̍h pháiⁿ勢過。因為心理作用,清子感覺同學lóng露出不可思議ê表情。她chit-má chiah後悔,ná會無beh穿hit領台灣衫來hō͘ in老父歡喜?老母勸她穿ê時,為啥物她無beh聽老母ê話neh?而且老父ná會今á日特別穿chit種衫褲?這kám m̄是伊事先設計好勢ê報復手段leh?
清子soah同時怨恨chit兩種衫:她家己穿ê長手ńg ê華麗和服,kah老父chit-má穿teh ê台灣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