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胡文池牧師kap布農族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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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恩師－孫雅各牧師

作者 胡文池 2009.12.27

孫理蓮女士tī「天使tī伊身旁」一書中談起：「孫雅各牧師tī大學時代bat工讀做傢俱搬運seng-lí，伊作廣告講：「阮ē-tàng搬動任何物件」，chit種樂觀處事ê方法永遠無離棄伊。」

Chit句「任何物件」，無想tio̍h mā包括上帝國ê物件，因為伊來到台灣了後，搬運了基督ê福音kap禮拜堂到山地，mā搬運台北神學院tùi淡水街到砲台埔(一九三一年)，六年了後koh再搬到台北市內，光復了後koh一pái搬到陽明山頂，新建宏壯ê校舍。伊有健壯ê身軀、堅忍ê精神，ē-tàng負起任何重擔。

孫雅各牧師是我ê校長、老師、mā是頭家。

我tī淡水中學kap神學校在學時期數年間，bat做伊ê助手，每工下晡放學了後，就到伊ê辦公室幫助種種事務。我m̄-bat看過伊有閒暇ê時間到野外散步，或者坐teh享受音樂。有一pái，伊對我講伊所參與ê委員會共有四十八個(包含外教派ê)。所以由早起到半暝，伊每工無閒無停，若無ê話，就家己駕車到別處辦事，參加會議。

一、伊是阮淡水中學校長
一九三0年，偕牧師例假回國，孫牧師代理伊為淡水中學校長。偕牧師具有英國紳士ê超然外表kap氣質，孫牧師卻有美國人ê民主風度。伊買了真chē花木到學校種植，美化環境。伊無校長ê架子，卻常常穿起運動衫kap工人同齊工作，或教導學生phah籃球。聽講，伊是美國農場ê子弟，大學生時代是長走運動員。農場kap運動場鍛鍊伊，hō͘伊有健全身軀，為將來山地傳道之用。雖然身上負有校長ê重職，伊ê心卻無bōe記得傳道ê使命。所以伊抽空到各地傳道，每禮拜日暗時，家己駕駛小汽車到淡水海岸線ê老梅鄉村開拓佈道，每pái lóng帶領數名學生(我mā包括在內)同行協助，伊mā藉此培養傳道人員。

我tī淡水中學五年時，孫牧師特准一位阿美族青年到淡水中學讀冊，名叫阿伊布(Adop)。當時我是學生宿舍ê一個室長。孫牧師ài我照顧此山地青年，安排kap我同室，希望伊將來成做山地教會khah有教養ê指導者，可惜伊半途á廢，被日人派到南洋當車伕戰死。

二、伊是阮ê神學校長
一九三一年我入學于tī淡水砲台埔ê台北神學校。孫牧師是阮ê校長。伊將學校由淡水教會邊á ê舊醫館移遷到砲台埔「牛津學堂」hō͘阮tī山水美麗、環境幽靜ê場所讀冊。Chit時學生全部未到二十名。無久，孫牧師tùi東部呼召三名原住民來chia研究教理，為山地傳道培植人才。Tùi chit時起台北神學校開始教授希臘文，á孫牧師親自擔任教授阮希臘文。伊m̄是一位終日坐tī象牙塔中研究著作ê神學家，to̍h是四界奔走傳道、實踐福音ê運動員。當時阮學生組織救靈隊，每禮拜日夜間到附近街頭佈道，孫牧師援助阮費用。伊mā許可二名由佛教改信基督ê和尚入學聽講，kap阮tòa作伙宿舍。

三、伊是阮山地傳教者ê總司令
第二pái世界大戰結束了後，siōng先回台ê外國宣教師就是孫雅各牧師。一九四六年六月伊到花蓮巡視山地教會，看tio̍h真chē太魯閣kap阿美族人已經入信，到關山時，看見一位布農族頭目帶領一大群族人來歡迎伊。因伊ê長子tī戰爭中被日本軍徵召從軍，tī南洋被美軍俘虜，受tio̍h美軍愛護，戰後回台時iáu送伊真chē物件。所以頭目真感激美國人ê慈愛，就對孫牧師講： 「lín若派人來傳基督教，阮lóng tio̍h信。」

一九四七年熱天，傳教師總會tī淡水召開時，孫牧師叫我到伊ê厝，tī伊ê辦公桌頂展開一大張台灣地圖，講出伊對台灣山地傳教ê抱負。伊ài我負責向布農族開拓傳教，前往東部ê關山。所以我kap家族就tùi大甲搬到東部關山，工作二十五年直到退休為止。依照孫牧師ê指示，我開始學習布農話、創作字母、翻譯聖歌集kap聖經。

派我到布農工作ê派令冊雖然是北部傳道局發ê，但實際上我ê薪水是由孫牧師負責、並寄發。伊數次the̍h我ê相片寄往外國募捐。我一個人ê力量有限，boeh往五十處布農族部落佈道是不可能，mā是功效無chē，所以我時常召開靈修會養成族人為傳道人。原住民真貧困，靈修會ê食費ài阮負擔。靈修會後我就選派優秀ê人物做囑托宣道師，到各地開拓佈道，或者駐在既有信徒ê村落牧養兼佈道。對這數十名ê囑托宣道師，阮tio̍h負擔in ê旅費kap津貼。每月所beh ê傳道費用，我向孫牧師要求時，孫牧師lóng是有求必應。雖然數年了後台灣教會有成立宣道會，孫牧師繼續為會長真多年。Mā無人敢負起án-ne多額ê經費重擔。

孫牧師雖然身為神學院長，心卻bōe-sái bē記得山地傳教。伊時常抽空到山地佈道，koh請數位外國宣教師來台灣為山地工作，特別對各大族，各派一名為in翻譯聖歌集kap聖經。孫牧師bat向我講，以前宜蘭有三六社平埔族lóng bat建設教會，但因無翻譯聖經hō͘ in，soah致使多數bōe-sái繼續。我學習布農話以了後，陸續為in翻譯聖歌集，舊約聖經故事kap新約聖經，為tio̍h出版聖歌集，伊設立一筆基金借我循環活用。出版數次聖歌集kap舊約故事集。我認為這基金是山宣ê錢，到一九六六年九月，就是伊昇天ê數個月前chiah知影這基金是伊向tī英國ê一位音樂家募捐來ê。因為孫牧師感覺有責任hō͘ chit位基金奉獻者看tio̍h成果，由美國寫phe叫我郵寄我所出版ê冊本各一冊hō͘ tī英國ê捐獻者，並報告伊布農ê教勢。由此可見，山地傳教ê經費，真chē是孫牧師家己向世界各地籌募來ê。我現在尚保存這張伊hō͘我最後ê信。因為這信表示伊盡心愛主，念念無bōe記得山地傳教ê工作。Tī信中後段講：「我真關心你所遭遇ê一切問題kap困難，並祈禱你ê工作成功。你ê布農中會組織了mah?其他ê山地中會進行ê如何?」

伊帶病工作
孫牧師往生ê數個月前，伊最後一pái來東部巡迴傳道。到關山時對我講伊真疲勞，大概是感冒，台東ê主內醫生hō͘伊siōng好ê感冒藥。我請伊食晚飯，因為我知影伊愛食米粉，所以婦人人就炒一大盤米粉，結果伊只食一點點。不如以前ê飯量。

暗時阮請伊tī教會講道。伊雖然身軀帶病，mā不推辭。但是晚飯了後伊講感覺一點thiám ài睏，叫阮到禮拜時間chiah叫伊起來。時間到了，伊果然起來講道。隔工，伊mā按照預定到別處繼續工作。伊以前kap我到山地工作，無論行路多遠mā無án-ne thiám，tio̍h歇睏。了後chiah知影chit-pái並m̄是普通ê感冒，就是上主要召伊tńg來到天堂永遠歇睏ê信號。果然伊走盡應走ê路，榮歸天家。

孫牧師tī火車內做見證
孫牧師常往東部傳道，有一pái伊坐tī火車中，同車ê人lóng注目看伊。邊á有一青年特別注視伊，了後就進前向伊發問講：「lín英國人為何身軀án-ne高大，顏色án-ne紅潤、國家富強、文明、為何阮不會án-ne?」孫牧師就回答講：「我想lín中國土地廣，氣候溫和，歷史mā久，人mā聰明，無論什麼lóng m̄輸阮，只有一點阮有，á lín無ê，就是阮真久就有基督教，á lín無。」hit位青年就默默無言，只tìm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