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哈佛台語筆記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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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構台灣人ê集體記憶─228 五十五週年紀念

作者 李勤岸 2008.10.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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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敬疼 ê 台灣同鄉，各位兄弟姊妹：大家午安，大家好！
今仔日咱聚集 tī chia，抱著沈重 ê 心情 beh 來紀念228 五十五週年。我 beh 用「建構台灣人 ê 集體記憶」來 chham 大家做伙三思 228 ê 本質及意義，向望透過對 228 進一步 ê 認 bat，會 tàng 深化咱台灣人 ê 族群意識及國家意識。
首先，我 beh 來宣讀一份七人 ê 名單：
陳 炘 日本慶應大學理財科畢業；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系畢業 施江南 日本京都大學醫學博士 李瑞漢 日本中央大學法科畢業 郭章桓 日本慶應大學醫學院外科畢業 王育霖 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法科畢業 陳澄波 日本東京美術學校畢業 林茂生 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；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育哲學博士
以上所列，真成是 teh 發布台灣政府內閣主要部會首長 ê 名單。以 in ê 資歷，in ê 才華，in ê 名望，會 tàng 組成一個世界一流 ê 新內閣。可惜，歷史不但無 hō͘ in 去發揮 in 會 tàng 貢獻 hō͘ 國家 ê 專長，顛倒轉，in 去 hō͘ 一個世界無水準 ê 政府無緣無故屠殺掉。尤其諷刺 ê 是，當時 in 攏真熱誠認同彼個所謂「祖國」政府，幻想 beh 回歸「祖國」ê 懷抱。In 想 bē 到脫離日本殖民，m̄ 是「光復」，卻是再度淪陷入去另外一個帝國 ê 再殖民。短短一冬四個月，228 大屠殺就來發生。短短 10 外工時間，被屠殺死亡 ê 人數，確實偌濟，到 taⁿ 無人清楚。保守估計，有數萬人左右。若是根據 93 年 11 月份美國國家地理雜誌（National Geographic）所講，根據台灣官方估計，大約有二萬八千人。
228 ê 經過：
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戰敗投降，中國 tī 10 月 17 日派兵五千佔領台灣。47 年 2 月 27 日，中國軍事政府專賣局查緝私煙，tī 台北太平町附近取締賣薰 ê 寡婦林江邁，沒收所有 ê 薰，koh kā 伊身軀所有 ê 錢攏 the̍h 去，這個生活困苦 ê 婦人人苦苦哀求，soah hō͘ 人用槍頭 mai kah 頭殼流血昏倒在地，旁觀 ê 人看 bē 做得，大聲喝拍，專賣局 ê 人一面走一面開槍，tōaⁿ 死路人陳文溪。群眾愈來愈憤怒，包圍警察局憲兵隊，要求交出兇手。隔工，2 月 28 日，人民開始罷工罷課遊行示威，中國政府開機關槍掃射。事件開始擴大。後來台灣社會精英及民間領袖組成 228 處理委員會，一方面 an-tah4群眾，一方面向中國陳儀政府交涉，要求政治改革。陳儀一方面應付「處委會」，騙講 bē ùi 中國調兵來，一方面已經向蔣介石請求軍隊。3 月初 9，中國軍隊 21 師登陸基隆。開始大屠殺。
228 ê 本質是啥物？
228 m̄ 是一個事件，228 是大屠殺。228 m̄ 是 incident，m̄ 是一個事件，koh khah m̄ 是 accident，m̄ 是意外事件。伊是歷史 ê 必然，無發生 tī 二月底，mā 會發生 tī 三月底，無發生 tī 彼工，mā 會發生 tī 別工，緊早慢5，伊總是會發生。228 bē 使講是事件，bē 使講是 incident，伊是 chham 人類 tī 世界其他所在發生 ê massacre，genicide，holocaust 仝款，是 massacre，是屠殺，是 genicide，是種族屠殺，是 holocaust，是集體屠殺。228 本質上是一個族群去侵略另外一個族群 ê 大屠殺。 本質上，對中國人來講，he 是一場戰爭。是對日抗戰 ê 延續。中國人 tī 中國 hō͘ 日本人欺負、佔領、屠殺，in 來台灣是來「接收」，台灣當時是日本 ê 領土，台灣人是日本人，in 是軍事佔領台灣，in tī 十外工屠殺數萬人，基本上 in 是當做戰爭 ê 延續，是對日本人報仇。Tī 這場戰爭中，可惜，台灣人並無正規軍，台灣人有 ê 不過是正義感、不過是不滿、不過是憤怒。台灣人叫是家己是中國人，誠心誠意 teh 歡迎家己 ê 同胞，結果 m̄ 知影家己無 hō͘ 人當做中國人，無 hō͘ 人當做同胞，卻 hō͘ 人當做日本人，hō͘ 人當做戰爭報仇 ê 代罪羔羊、成做犧牲品。
Tī 這場莫名其妙 ê 戰爭中，台灣人犧牲性命 ê 數萬人內底，有三款人。第一款是台灣人 ê 菁英分子，有 ê 是議員，有 ê 是智識分子，有 ê 是醫生、律師，是作家、畫家，in 攏 tī 屠殺 ê 名單內底。中國軍事政府是根據名單去 lia̍h 人銃殺 ê。第二款是有真正抗戰 ê，有參戰 ê 。Tī 中部埔里 ê 二七部隊，其實是台中商專，台中師專 ê 學生及維持治安 ê 民間自衛隊所組成，真正 chham 中國軍正面戰爭 ê 時間 kan-tan 四工，就無法度抵擋，宣佈解散（3/12~16）。Tī 高雄，高雄一中 ê 學生、高雄女中 ê 學生 mā 是抗暴四工（3/3~6）就全部 hō͘ 人消滅。第三款人上濟，攏是無辜 ê 百姓，tī 中國軍隊登陸四界屠殺中白白喪生。
228 ê 意義？
咱攏是 228 受難者。
嚴格講起來，全体台灣人攏是 228 受難者。228 以後，續落來開始「清鄉」、白色恐怖，台灣人自按呢 tī 完全無人權、無自由 ê 特務統治之下過五十幾冬，雖然性命無喪失，不過除了性命以外，喪失去 ê 物件實在太濟太濟，講起來，除了悽慘 ê 228 遺族以外，所有 ê 台灣人攏 mā 會使講是 228 ê 受難者。
Koh 進一步講，除了有形 ê 軍事 228 以外，中國政權 tī 台灣所實施 ê 語言政策，是屠殺台灣人所有母語 ê 另外一個 228 大屠殺。用屠殺語言文化來達成伊軍事228 無完成 ê 部分，也就是滅種。Kā 你 ê 族群母語消滅掉，就會 tàng 達到消滅整個族群，達到滅種 ê 目的。台灣一向實施 ê，到 tan mā 猶未廢除 ê，就是中國語為國語 ê 語言政策。這個政策最後就是 beh 消滅母語。前三工，2 月 21 日，是世界母語日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（UNESCO)公布一份報告，講現此時世界上現存 ê 6000 個語言，有一半瀕臨滅種。其中特別提起台灣，講台灣原本所有 ê 23 種本土語言，受著華語 ê 威脅，不久 ê 將來就會消失，tī 地球消失。按呢講，咱其實攏是 228 ê 受難者，準 m̄ 是軍事 228 ê 受難者，mā 是語言 228 ê 受難者。
集體創傷需要集體治療
一個人若有創傷就需要治療，心理 ê 創傷需要心理治療。228 ê 創傷，是台灣人集體 ê 心理創傷，bē-tàng kan-taⁿ 向前看，m̄ 轉去看彼個傷口，bē 當一直 kā 伊 deny，親像早前中國政府 ê 做法按呢，kā 伊否認，不准你知影伊 ê 存在，知影就犯罪，就有危險。deny 是人類對付心理創傷真容易採取 ê 方法，不過，這款方法 bē- tàng 治療彼個創傷。另外一個態度就是 ignore，雖然無去 kā 伊否認掉，不過是 kā 伊忽略，有當做無，這就是咱 chhiâⁿ-chhiâⁿ 用來安慰家己 ê，講號做「向前看」。講「向前看」是 khah 好聽，其實這就是 ignore ê 態度。Ignore bē-tàng 治療，bē-tàng 解決問題。
今仔日咱講起 228 大屠殺發生 ê 代誌，m̄ 是 beh 來怨恨啥物人，m̄ 是無 beh 原諒，是 beh 得著治療。台灣人 ê 集體創傷需要集體做伙勇敢去面對，去瞭解，然後得著治療。
228 是咱共同 ê 集體記憶，需要咱做伙建構
咱今仔日聚集 tī chia，m̄-tiāⁿ beh 集體治療咱 228 ê 創傷，咱猶 beh koh khah 積極建構咱台灣人 ê 集體記憶。228 大屠殺了後，hō͘ 人 thâi 無了 ê 台灣人，一方面大著驚，另外一方面 soah 清楚家己是台灣人，m̄ 是中國人，soah 產生無 beh 永遠 hō͘ 人殖民，產生 beh 家己當家做主，beh 家己有家己 ê 國家 ê 信念。這個信念是犧牲數萬人 ê 性命 chiah 換來 ê。這個信念建立 tī 228 大屠殺頂 koân。做一個台灣人，無管你 tī 世界 ê tó 一角落，只要你是台灣人，當頭照面，免講話，腦內底咱這個共同 ê 集體記憶就會互相對話，就會真親，真疼惜對方，因為你有 228 ê 創傷，我有 228 ê 創傷，咱有共同 ê 一個集體記憶。親像猶太人，見面就有 in ê 舊約故事 ê 共同記憶，koh 有 in 被德國人集體屠殺 ê holocaust ê 共同記憶。這款 ê 共同記憶需要不斷去強調，用儀式，用藝術，用詩歌，用小說、用電影不斷去講起，不斷去紀念。M̄ 是 beh 怨恨，m̄ 是無 beh 原諒，是 beh 進一步 hō͘ 咱台灣人有共同 ê 記憶，會 tàng 形成咱台灣人共同一致 ê 性命意識及國家意識。勇敢做伙防止任何形式 ê 228 tī 台灣 koh 再發生。記憶是一個族群通向救贖 ê 不二法門；若是放 hō͘ bē 記得，最後 ê 結果就是自我放逐，就是自暴自棄 ê 絕望。今仔日咱 tī chia 紀念 228，我用「建構台灣人 ê 集體記憶」來 chham 大家做伙勉勵。多謝各位。
─ tī 波士頓 228 和平日紀念會演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