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典台語文學e5欣賞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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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文化資產(一)──白話字紅皮聖經

作者 Chuniok 2005.07.14

踏話頭

教會內一般lóng使用巴克禮牧師修訂tī 1933年出版ê白話字聖經，台語文運動者李勤岸教授報我知有一本真口語化ê「紅皮聖經」(因為封皮是紅色)，我才想起1973年有買一本hit當時被國民黨政府沒收ê hit本聖經。Hit當時台語受tio̍h外來政權ê大迫害，我mā無機會去好好仔學白話字，經過幾pái ê搬厝，hit本寶貝ê聖經soah m̄知hō͘甚物人去。參加2002年第八屆世界台語文化營ê時，看tio̍h李江卻台語文教基金會ê攤位排一本iáⁿ目ê「紅皮聖經」，趕緊kā買起來。

漢羅台語文ê先鋒鄭良偉教授今年熱天來美國ê時khà電話hō͘我，koh是漢羅版kap全羅版台語聖經上網路ê代誌。陳清俊長老phah字了我用TP軟體kā整理好ê巴克禮版白話字聖經交hō͘聖經公會，in對上網非常慎重；我紹介台語網路工作者陳鄭弘堯先生來幫聖經公會將hit本巴克禮版白話字聖經上網，但聖經公會一直無答應。

今年九月中，弘堯兄轉(choán)來伊kap鄭良光先生討論「紅皮聖經」上網需要人翻寫漢羅kap全羅phah字ê phe,這對我來講是一個真大ê挑戰。手頭李勤岸教授ê《台日大辭典》翻譯計畫猶有3/8未完成，但chit-ê計畫有延期，我就答應tī三個月內來完成「紅皮聖經」 ê漢羅翻寫。感謝主，chit中間koh tú-tio̍h清俊兄mā teh phah「紅皮聖經」ê白話字，阮兩人互相鼓勵拚速度，結果tī十二月初八，漢羅kap全羅兩種ê電腦數位化工作同時完成，chhun落來ê校對kap整理mā需要時間。

Chit中間我有kap王成章牧師講起「紅皮聖經」 ê漢羅翻寫，伊講伊三十gōa年前是「紅皮聖經」 ê翻譯者之一。我kah-ná tú-tio̍h貴人，翻寫tú-tio̍h有問題lóng用e-mail向伊請教，伊lóng隨時kā我指導，ná親像teh指導神學生，非常詳細kā我解說。我koh將翻寫好ê請伊指正，wah--！伊soah熱phut-phut想boeh重新用現代台語來改寫chit本聖經，伊講台灣現此時非常需要一本人人讀了容易了解ê台語聖經，漢羅版kap全羅版lóng對台語文運動kap傳播福音有真大ê利益。Chit-ê計畫會成做王牧師ê性命第二春，ǹg望伊ê異象ē-tàng早日實現。

Kā「紅皮聖經」白話字翻寫做漢羅ê工作，hō͘我有機會koh用母語讀一遍聖經，hit種ê感受kap用華語或英語需要經過大腦翻譯ê讀法，有絕對ê天壤(jióng)之別，請你家己試tam看bai才會知。我只有將翻寫過程中ê心得，淡薄仔kap大家分享。

「紅皮聖經」 ê時代意義：

語言受政治環境ê影響非常大，尤其百gōa年來，台語受外來政權ê日本kap中國統治ê迫害，上嚴重ê是國民黨統治ê五十gōa年來，禁止講台語、寫台語，禁止教會公報使用白話字，甚至沒收「紅皮聖經」(聽講有史以來全世界沒收聖經ê事件總kap共干單chit pái)。

第一本白話字聖經是1933年出版ê巴克禮修訂版，hit內底約20%是廈門話，教會內勉強接受，但少年輩ê jú來聽jú無，使用ê人自然jú少。Koh因為政治環境bē容允去kā伊更新，莫怪台灣聖經公會怨嘆hit本「古典」ê白話字聖經無銷路。

台灣台中馬理諾(Maryknoll)語言學校Albert V. Fedders校長tī「紅皮聖經」ê序言中講：「....自阮第一pái來到台灣ê 1952年起，阮發見台語有真濟變化。因此，暫且mài管chit本翻譯已經有改進真濟所在，這無jōa久就會過時，tī 1982年以前，短短ê十年內，tio̍h需要koh修正。台語ê轉變kah-ná to̍h是hiah-ni̍h快速。同時咱需要翻譯ē-tàng hō͘台灣ê現代少年人讀ê聖經，thang用in ê語言來傳佈上主ê信息kap伊對人類無限ê愛。」Chit位外國人對台語聖經所抱ê使命感kap勇氣，實在令人感佩。無phah算，伊ê美夢hō͘殘無人道ê國民黨政府phah破去，實在有夠可惜。

台語文運動真肯定chit本「紅皮聖經」 ê時代意義，若無，1931年到1972年ê中間，ē-sái講是空白期。Taⁿ大家有錢出錢，有力出力，共同努力來kā「紅皮聖經」電腦數位化上網，hō͘ khah濟人ē-tàng來研究，hō͘台語向前發展。

序言koh講起：tī華人ê教會歷史上，「新教kap天主教第一pái ē-tàng耐心koh謙卑，經過七年久來合作完成台灣話ê新約聖經。這需要新教kap天主教ê時常對話、互相分享交換意見,，mā tiāⁿ-tiāⁿ發見對仝一項代誌有真濟無仝表達方式ê事實。Tī促進天主教kap新教互相了解彼此ê信仰態度ê努力上，可能無比合作翻譯新約有koh khah好ê辦法。」

根據序言記載，「紅皮聖經」tùi 1965年開始進行，經過七年久才完成。審定委員會由天主教五位kap新教五位組成，負責觀察、建議kap校正。In分別一禮拜tòa台北一禮拜tòa台中，一直到出版草稿完成為止。翻譯ê最後定稿交hō͘由35位新教kap 15位天主教組成ê五十人諮商委員會，羅光樞機主教擔任做諮商委員會ê天主教團ê主席。

當時參與翻譯ê王成章牧師講，hit時天主教應in ê需要，由留學日本專修英文ê高積煥kap陳邦鎮兩位著手譯四福音書。Chit-ê譯作tī 1966年底交hō͘台灣聖經公會請新教ê聖經學者張德香、王成章、郭得列kap蔡仁理，各校譯一本福音書。Tī 1967年出版台灣話羅馬字版的《四福音書》，後來koh根據這個版本增譯做全本《新約》。 結果由天主教tī 1972年8月31日出版，台灣聖經公會tī 1973年10月出版。

「紅皮聖經」ê宗教歷史意義

馬丁路德宗教改革了後ê新教，「人人皆祭司」，人人lóng ē-tàng讀聖經，聖經ê翻譯kah-ná雨後春筍，到目前聖經公會已經翻譯二千幾種語言個聖經，各種語言mā有濟濟版本，ē-sái講是百花齊放。但天主教ê聖經版本就khah保守，koh有一寡聖經以外ê「旁經」，用語kap新教有一段落差。

紅皮聖經ê序言講：「Chit本翻譯最大ê特色是對神ê定義，天主教習慣使用『天主』，á新教使用『上帝』。經過多次冗長ê不斷討論了後，結果決定採用『上主』....。『上主』真tú好採用新教ê『上帝』ê前一字kap天主教ê『天主』ê後一字。」

天主教mā渴望chit-ê決定，ē-tàng對世界證明，天主教kap新教lóng是仝一個天父ê囝兒。因此無需要koh來hō͘世界ê人講，信仰仝一個創造主，故意採用無仝款ê名稱來互相對立。台北ê新教方面mā做一個採用「上主」ê意見調查，向台灣寄出數千份ê調查表，結果無收tio̍h反對ê意見。

1980年現代中文譯本聖經ê出版感恩禮拜中，我會記得聽一位牧師講，天主教徒tú-tio̍h「上主」ê時讀做「天主」；新教徒tio̍h讀做「上帝」。我想hit位牧師對使用「上主」ê用意無真了解，最近我有tú-tio̍h真濟新教徒習慣用「上主」。(動)ī自由民主時代，「帝」字ê使用有khah無合時代。

序言中mā講chit本翻譯另外一個真大ê名詞改變是「聖靈」，聖經學者承認過去使用ê「Sèng-sîn聖神」是無正確ê,尤其對hiah-ê非基督徒會引起誤會。「神」tī華人中間，尤其是tī台灣，主要是指非基督教ê神或靈；chiah-ê神tī廟寺內ê形像是地上ê人物，因為in ê偉大kap英雄事蹟，hō͘學者kap受伊影響ê人尊敬做神ê地位。Kā聖靈稱呼做chiah-ê非基督徒ê神之一，kah-ná無真妥當。

「Lêng=靈」chit字主要是指無實體、無形體或靈魂上ê物件，「Sèng-lêng聖靈」雖然m̄是上適當ê定義，總是比「Sèng-sîn聖神」有khah進步。Tī基督教ê禮拜中，牧師tio̍h需要考慮會友ê敏感性。

關於地名kap人名ê譯名是根據新教ê寫法，序言第一個講理由猶是boeh盡量建立共識。第二個理由是，無偏見ê學者lóng認為新教ê譯名比天主教ê khah好，khah簡要koh khah接近希臘ê原文。

Chit-pái新教kap天主教ê合作翻譯新約聖經不止成功，大家tī「取kap捨」ê中間，有上主做主，謙卑來探討上主ê真理，以上主ê意思來進行翻譯工作，無堅持家己ê意思，án-ne ê合作就有可能成功。可惜chit本聖經出版了隨時被國民黨政府沒收，mā斷絕新教kap天主tī聖經翻譯上ê合作機會。Ǹg望tī現此時自由民主時代，新教kap天主教有可能koh再合作ê機會，thang hō͘台語聖經有koh khah新ê面貌，hō͘基督ê福音傳佈台灣每一個角落。

「紅皮聖經」ê台語詞彙

序言強調chit本翻譯是ē-tàng hō͘台灣ê現代少年人讀ê聖經，高、陳兩位主譯者是正港ê台灣人使用家己ê母語來翻譯，比起外國人巴克禮牧師hit本白話字聖經，hō͘台灣人讀起來有khah親切koh容易讀ê感覺。但m̄知甚物原因，猶有一寡現代台灣人(包括我在內)讀m̄知意思ê所在。如「考案」(弗4:14,日語)、「柴kông」(行傳16:24)、「tio̍h觸蹄」(彼前2:8)、「仇(kiû)仇(siû)」、「活罩(tauh)仔」(路21:35)、「驚心」(哥後7:11)、「地土」(行傳7:45)等等。

Chit本翻譯ê特點是口語化，但有時會走一寡文讀音出來，如「koh活」/「復活(ho̍k-hoa̍t)、「tòa」/「居住」、「tī」/「在」等等。Koh有純台語kap華語化台語混用，如「四界」/「到處」、「家己」/「自己」、「日頭」/「太陽」等等，尤其是華語化如「戰敗」/「敗戰」、「羊羔」/「羔羊」、「報賞」/「賞報」、「適合」/「合適」等等，讀起來真bē順口。王成章牧師講這有可能是，因為高、陳兩位ê年歲若tī-teh差不多也有80歲，koh是受日本教育ê,不過有一項in中間有一位bat做台中縣或市ê機要秘書，án-ni受tio̍h官場ê影響。

Chit本翻譯有用真淺顯ê台語來將深奧ê真理傳達出來，以前讀「巴克禮譯本」ê「台語漢字本」，真濟字bat但意思m̄-bat ê所在。如馬太5:3，前lóng譯做「心內喪鄉ê人有福氣！....」，taⁿ「紅皮聖經」譯做「知影tio̍h倚靠上主ê人有福氣！....」。又koh如馬太8:22，前ê譯本lóng是「....出在死人去埋葬in ê死人。」「紅皮聖經」譯做「....放hō͘ hiah-ê精神上ê死人，去埋葬in肉體上ê死人。」意思就真清楚。

Chit本聖經ê譯者可能是因為lóng受日本帝國kap國民黨政府ê教育影響，iáu-koh使用帝王時代產物ê「百姓」。高中教阮國文ê王天昌老師kā阮講，李世民做皇帝了後，感覺伊統治ê人「民」thài ē-sái用伊皇帝ê名字，就命令御用學者去研究kā「人民」ê名詞修改，結果唯命是從ê巧巧學者，看講人民百百種ê姓，從án-ne kā「人民」改做「百姓」，一直使用到今仔日，連民選ê阿扁仔總統有時to會使用「百姓」來稱呼伊ê選民。1980年出版ê「現代中文譯本」to̍h lóng恢復「人民」ê原貌，所以我翻寫「紅皮聖經」 ê時，建議kā「百姓」改做「人民」或「子民」。

結語

翻譯本來就m̄是真簡單ê代誌，尤其是boeh翻譯做受外來政權迫害kah強boeh khiau去ê台語koh khah困難。Taⁿ台語文界lóng肯定「紅皮聖經」，我ǹg望翻寫做漢羅kap原本白話字同時上網了後，hō͘ koh khah濟人來研究chit本tī白色恐怖時代無留白，koh是唯一由台灣人用母語翻譯ê「紅皮聖經」，kā咱流失ê台語救倒轉來，才bē枉費hit當時辛苦用心ê翻譯工作者。Koh khah期待，當時參與翻譯ê王成章牧師拚老命boeh重新改寫ê「現代人ê台語版」聖經，ē-tàng緊出版，這是咱台灣人ê福氣lah!

(附註：「紅皮聖經」 ê網站：http://seng-keng.lomaji.com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