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陳雷文選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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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

作者 陳雷 2007.01.21

講著這個『拍』，有大拍、小拍，有用chhôe-á拍、chhìn-chhái用手拍，有罕罕一時á拍，有三不五時拍，----種種無仝款ê拍法。若是阮厝邊hit個阿惠，大家攏知影，大拍小拍，不管時teh拍，tō是按呢真正食力lah。

阿惠嫁來beh二冬，頭a hit個月無拍，用罵ê niā-niā。過來差不多ta̍k禮拜拍，有時拍二、三擺。代先是按怎拍起勢（khí-sì） ê，大概無人知影，連阿惠家己mā bē記得。量情（liōng-chêng）是hit時阿惠tú嫁來無外久，ta̍k項生（chheⁿ）手，he鵝á大隻sa̍h bē好勢ê關係。Taⁿ in翁勇a tī三角窗賣鵝肉也五、六冬a，he阿勇鵝肉chíⁿ koh nńg，chhiⁿ koh幼，咱chia人人o-ló，上蓋時行。Tō是阿惠嫁來了後，大隻鵝伊teh sa̍h，問題出tī chia。有熟悉人客kā勇a講：「你che鵝肉chit-má有khah老。」勇a上驚人嫌伊ê肉，應講：「敢有影？A̍h tō仝款hia ê鵝。」Tiām-tiām liàm一tè來哺，ai-ioh，成實tēng kah若雞母肉，半pak火lún leh，轉來厝掠in某tō罵：「使恁né!連一個鵝肉bē曉sa̍h!----」阿惠驚勇a惡，無應伊。又koh罵：「幹！讀國中ê有khah choa̍h!----」有人講，tō是勇a家己無讀冊，怨度in某讀國中，刁治故beh kā伊phih-siùⁿ凌治。Che我看也無tú-tú是。不過阿惠雖然有讀國中，pō͘-pīⁿ tī厝裡m̄-bat sa̍h雞煮鴨，灶腳ê代誌khah han-bān是有影。所以家己知影，tiām-tiām無應聲，據在勇--a hat，罵pháiⁿ嘴。

僥倖過來人客kā勇a講：「你ê鵝taⁿ也sa̍h無熟。」勇a應：「Ná有影！A̍h to仝hia ê火teh sa̍h。」Kā看，成實he肉紅hóaⁿ紅hóaⁿ，血水sa̍h無透！Taⁿ piàng a，一pak火放leh to̍h，轉來 厝入門tō罵：「使恁né!Kap恁pē tèⁿ死tèⁿ活----」一tè鵝肉tō kā khian去。「叫你mài sa̍h老，你tō kā sa̍h hō͘無熟！----」tú-tú he肉khian著阿惠ê面。阿惠m̄敢應聲，也m̄敢走，khiā hia據在伊tìm。等候伊tìm soah，頭chhih-chhih，ku落去khioh鵝肉，嘴內才細聲應講：「明á chài sa̍h khah熟。」勇a半khaⁿ鵝肉khian了，一pak火猶未消，聽伊應話，chhîⁿ來出手tō pa。Siàn一下阿惠phiāng tī土腳，鵝肉chhia規身軀。「明á chài!明á chài!人客走了了--」鵝肉sa來對阿惠ê嘴直直chiⁿ：「你會tèⁿ siáu!Kā恁pē食看māi----」

這個以後，tō用拍ê，無用罵ê。有時小拍，有時大拍，有時有代誌拍，有時無代誌也拍。勇a拍了chiâu勻順手，阿惠mā hông拍慣勢去。不而過有時拍了厲害，人實在艱苦bē堪得，tō走轉去chhōe老母chiù慘。老母講：「khah忍leh。查甫人攏按呢lah。」看查某kiáⁿ hia̍h-á一bong青一bong紅，一lûi phòng一lûi nah，心內m̄甘，罵：「你thài chiah gōng?人若拍，m̄ tio̍h頭殼顧leh，腳手hō͘伊拍。」A̍h tō雙手mo͘h頭殼，身軀áu一球，學hō͘查某kiáⁿ看，kā伊教。Che阿惠，chēng細漢老母hō͘老pē拍，也m̄是m̄-bat看過。代先關tī房間內底拍，阿惠kap阿姊看bē著，聽老母tī房間內大聲哀，叫m̄敢。二人tī房間外kan-na會曉驚，tòe人哀，mè-mè-khàu。

Hit日拍kah房間門lòng破，才看著老母teh hō͘人拍，拍kah衫拆拆破。He好a雙手頭殼mo͘h leh，身軀kiu作一球，跪tī土腳叫m̄敢----。阿惠kap阿姊óa去衛老母，順續食拍。過來見若老pē拍人，房間門m̄免關，阿惠kap阿麗m̄敢óa去衛，也m̄敢tī hia khàu，攏走去bih。二個姊妹á lám作一伙，學老母頭殼mo͘h leh驚。

阿惠聽老母吩咐，「頭殼顧leh，身軀據在伊拍。」結果拍kah腳手烏青結血，出門穿長褲，長ńg衫，掩leh無人看。一回手tê á拍折去，一手腫歪歪。隔壁陳太太看著，問伊啥代誌。阿惠chhìn-chhái應：「Poa̍h倒lòng著。」陳太太伊tī國中teh教冊，目睭lāi，這款拍某ê代誌也m̄是m̄-bat，雞婆tō kā伊講：「你知影，chit-má查甫人拍某，若是去報警察，法律會制裁。」阿惠聽講報警察，驚一tiô，緊應：「M̄通報！M̄通報！若去報，我會hō͘拍死。」陳太太替伊不平，講：「恁勇a é koh so͘腰，sán猴兼無尾，比你khah細漢，你是teh驚啥？！Chit-má若koh拍，作你kap伊hut！我chhōa你去學空手道。」阿惠a驚，講：「你tō m̄知影伊外惡leh。」「外惡？！Soah bē kā惡倒轉去！」阿惠a搖頭：「伊若mài kā咱拍tō好a，咱koh beh拍伊！」想想leh，問陳太太：「恁翁若拍你，你敢攏有teh回手？」陳太太起愛笑：「阮翁拍我？！To m̄是kā in公a借膽ko̍h。」阿惠才知影，世間也有人in翁m̄-bat拍某ê，也有人in某m̄免hō͘翁拍ê。

Taⁿ咱講翁á某冤家，kiáⁿ mā是ài bóng 生。阿惠有身了後，煩惱pak肚內嬰á會拍傷著，轉去問老母。老母教伊：「Khah早阿母有恁ê時，pak肚hâ巾á，衫褲攏穿雙iân。」Koh再講：「你厝裡若是有棍á、chhôe-á，攏kā收收起來。」阿惠轉去厝，衫褲雙iân穿kāu-kāu，pak肚tîⁿ圍巾á。厝--裡棍á、chhôe-á攏藏起來。又koh驚勇a beh拍臨時sa無物，烏白hut，另外chhoân一枝草pīⁿ ê掃手頭，khǹg tòa壁邊通hō͘伊用。按呢準備好勢，koh bē放心，去請教對面張太太，問伊：「你有身ê時，穿按呢敢有夠？」張太太無瞭解阿惠ê意思，笑講：「Ai-ioh，你成實m̄-bat生過kiáⁿ！按呢會熱死lah。」摸伊ê pak肚講：「Che嬰á tī pak肚內燒hut-hut，bē去冷著lah。」才知影張太 太有身ê時無hâ圍巾á，也無穿kāu衫，in翁m̄-bat kā拍。 半信m̄信，厝邊隔壁ta̍k個太太攏去探聽，結果攏無人穿kāu衫，hâ巾á，咱chia四kho͘ liàn轉tō是kan-na伊一個。這時才明白知轉（chai-tńg），m̄是像老母講ê『查甫人攏按呢。』明明阿母kā伊教m̄-tio̍h。Lú想lú m̄願。Hit日勇a koh拍人，阿惠勇敢走，轉去chhōe老母，kā老母講：「我m̄轉去a。」老母勸伊：「咱查某人為著kiáⁿ，khah lún leh。查甫人攏按呢lah。」阿惠雄雄明白，心內叫：「阿母a，你tō是teh講你家己，為著阮姊妹á lún一世人。」

勇a等阿惠無轉去，放tiau若koh m̄轉來，tō beh拍hō͘死。過來háⁿ bē行，用姑成ê，chiù-chōa m̄ koh拍人，若koh拍，雷公kòng hō͘死。阿惠bē堪得老母苦勸、勇a姑成，包袱á款leh koh轉去。

成實無拍也無罵，平安成禮拜。Hit日暗勇a lim酒，bē記得『雷公kòng hō͘死』，mā是koh拍人，拳頭母cheng kah鼻á歪哥嘴chhi̍h-chhoah。阿惠透暝走，老母koh kā勸：「查甫人lim酒pháiⁿ性癖，攏會lah。」這回阿惠下決心，據在老母姑成也m̄轉去，kā老母講：「我若生一個查某kiáⁿ，koh學像我按呢慣勢hō͘人拍，a̍h tō害。」拜託作老師ê陳太太鬥相仝，去法院告離緣。 成半冬過了，勇a têng koh chhōa，tō是咱菜市á hit個『大pù-a』，聽講是死翁ê。這個大pù-a人大仙，生作kau-chhiâng koh粗phoh，真是大丈夫氣概。若是khiā tī豬tiam斬骨tok豬肉，bē輸賀伯風颱掃過海，連查甫人mā閃伊。勇a tō是chhōa這款ê pù-a。Taⁿ也tio̍h暗時賣鵝，早時菜市á鬥tok肉，ná有pù-a hit個扮！所以不時hō͘人罵hō͘人嚷。He大pù-a手裡一枝thâi豬á刀，pin-pin piàng-piàng斬豬tok肉，勇a ná敢應一聲，頭chhîⁿ-chhîⁿ據在伊hat。所以終歸hit日勇a hō͘人拍，無人想意外，攏講：「知知leh lah。」厝邊頭尾大家攏有看著，勇a ùi厝內chông出來，巷á底一領褲làu-làu直直走。大pù-a手裡gia̍h一枝掃手頭tī後面jiok，ná嚷：「---M̄信恁pē kòng你bē驚----，koh走！轉來你tō知死----」人講咱作人好事有好報，其實無tú-tú。若是講pháiⁿ事有phiáⁿ報，che我想是猶khah有實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