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《陳夫人》日譯台e5台灣小說 第二部》 |
| | | 轉寄 |
阿明想講害ā, 腹肚痛koh tiāⁿ-tiāⁿ走便所。
Kám會tī庄腳感染tio̍h病?Kám有可能?拜託m̄是án-ne。 阿明一直ǹg望mài變嚴重,m̄-koh, 無久to̍h發燒,漏屎jú來jú厲害,伊ê病已經掩khàm bē-tiâu。
「你tī庄腳kám有食tio̍h啥物無清氣ê物件?所以,若早知to̍h勸你mài去,就無tāi-chì。」
老母春鸞並m̄是teh質問,是因為她生本to̍h溫和慈祥,所以她擔心chiah án-ne講。阿明一聽,發燒ê頭殼koh khah懊惱,kah-ná對待cha-bó͘-kán-á án-ne大聲講:
「Kám講我去庄腳食tio̍h蛇?Mài管我!過一時á to̍h會好去,免叫醫生。」
總是bē-tàng無管,病jú來jú嚴重。老父瑞文終於去請醫生。診斷ê結果chiah知,阿明感染tio̍h a-me-bah赤痢(譯註:華語譯做「阿米巴痢疾」)。
M̄-koh, 對醫生á是雙親ê質問,阿明lóng講去庄腳農場kan-taⁿ食帶去ê便當,無食其它ê物件。伊認為一定是前幾工tī街路買枝á冰,食了引起ê。阿明無ài hō͘ 人知真正ê原因,伊tī農場有lim井水ê事實,一定tio̍h隱瞞到底。
Hit工tī樹á腳食中晝小khóa歇睏了後,清文kah安子因為beh辦tāi-chì去事務所,阿明kah清子就tī農場四界se̍h。In帶來ê水罐已經無水à, 阿明嘴真乾。貫穿鳳梨園ê一條九尺闊ê路邊有一口井,兩三個農場工人tī hia teh自由自在limhit口井ê水,聽講井水有用漂白粉消毒過。Hit時,in bē記得清文有提醒in m̄-thang lim無hiâⁿ過ê生水。阿明lim井水來解嘴乾,hit時,清子mā toè伊lim。
因為無聊ê顧面子,阿明食hit-ê無ài食ê鹹三文魚卵,若無伊bē hiah嘴乾,致使lim無保險ê生水。阿明咒詛hit-ê烏tò͘紅、真鹹koh黏黏糊糊ê日本食物。M̄-koh想起hit-ê快樂ê一工,伊一點á都無後悔去農場。因此,伊無beh hō͘ 雙親á是陳家ê人知影伊tī農場感染tio̍h a-me-bah赤痢。清文講:「Koh無jōa久to̍h ē-sái來chia tòa暝。」安子回答講:「來chia度周末,實在真好。M̄-nā是咱家己,若ē-tàng全家來chia chhit-thô,會gōa-ni̍h-á快樂leh!」阿明無bē記得chiah-ê話,想tio̍h阿伯kah阿姆chit種美麗ê希望kah理想,若因為伊ê無注意去染tio̍h病,致使in ê希望kah理想bē-tàng實現,阿明ê心肝真艱苦,實在忍受bē-tiâu。
所以,伊希望家己ê病無嚴重,ē-tàng緊緊來醫好。 In老父入來,嘴teh pok薰、悠哉悠哉ê款式,tī伊因為發燒致使濕tâm ê目chiu前出現。阿明掠準老父大概老父iáu未發覺伊ê病因,就安心落來。
「Án怎?kám會真艱苦?」
M̄是煩惱á是同情心,瑞文用存心不良ê眼神,直接看對倒tī病床ê kiáⁿ。 「我一世人bē koh ài食枝á冰。」
後悔含恨ê阿明用小khóa chhoah ê聲講,為tio̍h beh逃避老父ê目神,隨時koh péng-pêng睏落去。伊無注意tio̍h老父kā因為péng-pêng歪chhoah ê冰袋chhiâu hō͘ 它正ê時面帶笑容。
「M̄-koh m̄是大tāi-chì, 無久to̍h會好。注射了後會khah khùiⁿ活。」
「Án-ne 真好。」
瑞文m̄是teh苦笑,mā m̄是teh憐憫笑,m̄知什麼原因到taⁿ阿明iáu teh隱瞞事實。
「M̄-koh, 若食枝á冰to̍h會中毒,這是tio̍h禁止ê社會問題。」
「M̄是大家lóng án-ne, 是我運氣bái lah。」
「你kám m̄是有去hit-ê厝?....」
「有去阿伯ê厝....」
冰袋koh再歪chhoah去,阿明kā它chhiâu正。
「Oh, 阿爸,清子kám mā感染tio̍h?」
「大概kah你仝款ê症頭。」
無需要加講,簡單ê一句話to̍h劇烈鑿tio̍h阿明ê心。帶來pháiⁿ消息ê老父瑞文,kah-ná是惡魔來臨,瞬間tī紅kì-kì ê目chiu前出現。伊已經無話thang講à, 只有吐氣niā-niā。
「Oeh, 阿明,你ná會編一套白賊話來欺騙lín父母?你真戇呆。Kám tio̍h需要講白賊來hō͘ 家己陷落無聊ê痛苦?」
阿明haiⁿ-haiⁿ-chhan。心內重複「無聊ê痛苦?」hit句話,m̄-koh, 伊已經無氣力thang來反駁。
「你想看māi leh, 你去農場lim lah-sap ê古井水—koh隱瞞講白賊,你ê病m̄是破病niā-niā, 若有三長兩短—責任kám m̄是lóng tī阮做父母ê身上?Kám講你kah意lín阿伯kah伊ê厝soah無計代價來án-ne做?你tī lín阿伯ê厝內,連kha-na-li-ah(譯註:華語譯做「金絲雀」)ê屎都感覺是芳ê。Án-ne無打緊,你對家己親生ê父母pháiⁿ款待,這是甚麼法理?」
瑞文知影tio̍h利用chit-ê機會來好好á教示kiáⁿ兒,對破病中ê阿明有khah過頭kā伊修理。
「你ná會kan-taⁿ感覺阿伯ê厝chiah是好?」
「阿爸m̄是仝款?」
「你講啥物?」
「阿爸少年ê時chūn,你kah意hit pêng ê阿姆。」
若m̄是破病發燒,阿明bē講chit種話。
阿明ê痛苦有雙重。連家己ê叔伯小妹mā可憐感染仝款ê病,她ê病痛可能比伊家己khah嚴重。阿明想tio̍h這lóng是tùi伊來造成ê, chit-ê自責擒tiâu伊ê心肝頭。腸á kah-ná受割斷hiah痛苦,kui身軀kah-ná火teh to̍h hiah燒。這是家己ê苦難á是清子ê劫數?兩個lām-lām做伙,伊soah分bē清楚。因為病痛kah hiah厲害,阿明想講家己會就án-ne死去,清子mā會就án-ne死去。阿明因為發燒soah tuh眠睏去,一定是做一個惡夢。夢醒ê時,感覺家己iáu活teh, koh奇怪想講清子kám mā活teh。伊teh想像少女teh睏ê面,soah想起蒼白ê死人面。M̄-koh m̄是每pái lóng是惡夢,有時夢見tī hip熱ê春宵,看tio̍h大廳新增ê新娘燈,伊beh去迎接坐美麗花轎ê新娘。伊ê心肝pho̍k-pho̍k跳,就án-ne hō͘ 炮á聲吵醒。
家己beh迎接ê新娘是啥人?....Kám會是清子?阿明teh回想伊ê眠夢,身軀phi̍h-phi̍h-chhoah, m̄-koh總是比夢見死khah歡喜。清子感染tio̍h a-me-bah赤痢chit-má án怎?一定是真艱苦,情形演變kah án怎?等等不斷teh煩惱。阿明想tio̍h兩個做伙teh艱苦,心內感覺奇妙ê滿足。
兩三日了後,阿伯kah阿姆來探訪,聽過清子ê病mā大概真樂觀,阿明煩惱ê艱苦心chiah得tio̍h tháu放。
過無jōa久,阿姆the̍h花來探訪。
「Ah, 阿姆,he花....」
阿明不知不覺tī病床頂án-ne講,體溫真無簡單chiah退燒,chit-má感覺koh chhèng koân起來。
「雖然m̄是真súi ê花,我叫cha-bó͘-kán-á去賣,她買chit束花tńg來。若是ba-lah(譯註:華語譯做「薔薇」to̍h會khah好。)
安子真自然kā hit束花khǹg tī阿明ê讀冊桌á頂面。因為疑惑kah見笑,阿明無發覺家己脆弱ê感情kah-ná波浪起起落落。
Hit-ê花ê名叫做圓á花,淡淡紫紅色ê頭殼形,hō͘ 人想起kah-ná圓á,所以án-ne號名。圓á象徵家庭圓滿,因此習慣上,圓á花成做婚禮裝飾ê花。
安子kám會知影chit-ê風俗習慣chiah帶來?He是無可能,因為她看起來m̄知chit-ê緣故。M̄-koh, 安子嫁來陳家已經二十年ā, 台灣ê風俗習慣知影真清楚chiah tio̍h。Tùi chit點來講,她應該比新世代ê阿明koh khah台灣化。若是án-ne, 阿姆知影hit-ê花kah結婚有關係chiah帶來,hit中間可能有啥物意函tī-.teh....。
有啥物意函neh?....Kám有hit款tāi-chì?若是án-ne, 無lah....。 安子tńg去了後,阿明虛弱ê目chiu久久sióng hit-ê圓á花。優雅ê花瓣,其實m̄是啥物花,kah它ê花名仝款,一蕊圓圓ê花,hō͘ 阿明ê目chiu看起來kah-ná紅紫色ê雞心臟。Mā hō͘ 伊感覺kah-ná是teh象徵新娘新郎ê心,天真浪漫,第一pái ê gāi-gio̍h gāi-gio̍h。無lah, he m̄是型ê問題,tī型ê中間koh加上傳統ê意義。阿明一直lóng有teh參加陳家á是親chiâⁿ ê婚禮,hiah-ê煩雜lô-lí-lô-so ê禮儀hō͘ 人感覺真煩。M̄-koh, chit-ê圓á花會hō͘ 人懷念,裝飾tī大廳ê角頭á是新娘房ê桌á頂,吐出熱情ê chit-ê花。
破病ê回復期,對健康ê期待,根據回復ê確實性,會活出比健康koh khah幸福ê活跳跳性命。總是,阿明chit-ê少年人ê回復期無chit種明朗ê心境,伊有喜樂kah不安ê參雜,有時感覺tio̍h生死混合ê奇妙心情。伊ê希望無像甘甜koh重味ê奶,kah-ná薄薄ê露水隨時消失去。阿明一pái ê破病,ē-sái講是因為阿姆帶結婚之花來探病,chiah hō͘ 伊第一pái想像將來beh kah清子結婚。Chit-ê思想m̄是冷ki-ki ê塑像,因為已經肉體化,致使hō͘ 阿明ê內心產生真正ê苦惱。
過幾工了後,阿明離開病床,伊隨時去阿伯ê厝探訪清子。她無tī-.teh, 她ê病已經完全好,兩三工前to̍h去學校上課。
可能因為懷恨lim古井水ê tāi-chì。總是,她比伊khah早好,ná會無來kā伊看一pái?阿明小khóa感覺不滿kah幻滅,就行出去外口。 真久無suh-tio̍h室外ê空氣,衰微ê胸坎á勻勻á phok起來。街路ê厝宅kah過路人kah-ná kā伊bē記得,看起來真生疏。四月ê日頭光鑿目感覺會痛....阿明ê病iáu未完全好。
街路ê頭前傳來隊伍ê聲,tùi鬧熱ê炮á聲知影he m̄是出山ê行列。阿明tùi亭á腳ê柱á邊teh看隊伍ê進行。
Chhóa頭ê炮á放kah jú來jú鬧熱,吹班(樂隊)ê鑼鼓聲kah笛á聲ê交響鬧熱滾滾,喜氣洋洋。有幾個𣛮(siāⁿ)hō͘ 人扛teh行,有ê𣛮頂面khǹg鏡台、衫á櫥、衫á褲、鞋、桌á kah椅á, lóng hē tī紅布頂面。新娘坐tī幾個轎中間ê一個,用刺繡ê紅布圍teh, 轎頂koh有裝飾紅球,一下to̍h認會出來。新郎mā坐tī其中一個轎,tòe記新娘kah新郎兩個姓ê提燈kah新娘轎,向前行....。
Hit-ê結婚ê隊伍,阿明起先感覺真苦悶,後來chiah有一點á喜樂進入伊ê腦海。吹班ê cha-po͘ 成員以及扛轎á是扛𣛮ê人,看起來lóng是khu-lih(譯註:做粗工ê人,漢字有時寫做「苦力」)ê款式。In穿長度到腳頭u ê褲,露出小腿kah-ná塗漆茶色teh發光,thǹg赤腳踏tī燒燙ê tám-á-ka路面,pa-ta- pa-ta向前行。其中有人甚至因為天氣熱kā衫展(thián)開,á是本來to̍h破真大孔,露出kui身軀汗ê排á骨,hō͘ 人看tio̍h bē爽快。Chit-ê大好日,ná會無beh穿khah整齊leh?無論坐花轎ê新娘妝kah gōa súi, 迎(ngiâ)親ê隊伍jōa 行伍(hâng-ngó͘),這是美中不足ê遺憾。民族性ê粗野,tùi chit點顯露kah現現現。
總是,chit種舊ê結婚式mā漸漸簡單化,最近mā常常看tio̍h新娘新郎ê轎車ê行列。聽講mā有人tī大神宮ê神明前舉行婚禮儀式,台灣人結婚mā有人排設西洋式ê婚宴。阿明想講家己結婚ê時....如果kah清子結婚,會採取hit種方式。Tī神宮結婚ê方式會án怎leh?Kám會是宮主唸祝詞?新郎新娘交杯lim酒?詳細情形lóng m̄知。Koh再講西洋料理ê宴會是án怎?Kám會曉使用刀á chhiám-á?聽講用餐具bē-sái出聲,然後開Siang-phián(譯註:華語譯做「香檳」),pòng-póng....伊tī一本小說中讀tio̍h形容做kah-ná網球ê聲。Iáu有蜜月旅行,火車kā兩人載到真快樂ê所在,當然tio̍h有月娘ê暗時。月娘kah新娘仝款恬靜、溫柔koh清新,月娘是女性。台灣話kā月叫做「月娘」,月光微微á散發清芳(phang),hiah-ni̍h-á súi。Beautiful-beautiful, 月光恬恬á發出聲音、唱歌,配合火車ê車輪聲。月光....月光....moonlight, moonlight, moonlight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