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哈佛台語筆記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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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年頇頇慢慢文學路

作者 李勤岸 2008.08.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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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 ê 時，我 m̄ 是一位文學青年。讀中學 ê 時我透底 m̄-bat tī 校刊發表過文章，mā m̄-bat tī「南縣青年」發表過詩。開始寫作 ê 時，我已經是過「強說愁」ê 青澀歲月。所以這本文學選並無我少年時 ê 身影。寫作，特別是文學創作，一般人攏認為 ài 是「天才」，有生落來就有 ê 天份。照理講，一個作家自細漢就會愛編夢織詩，作文甲上，時常 hō͘ 人貼 tī 學校佈告欄。M̄-koh chia-ê 我攏無。Kan-taⁿ 有一擺，我 ê 作文貼 tī 佈告欄，m̄-koh hit 篇是按作文範本頂偷抄落來 ê，題目到 taⁿ 我猶會記得，叫做「老師不在的時候」。當我發現「我的」作文 hō͘ 老師畫幾 á 個紅箍仔，甲上，貼出來，我不但一點點 á 歡喜 to 無，顛倒非常見笑，感覺親像 hō͘ 人 「公開」處罰仝款。以後，我就 m̄ 敢 koh 再抄「範本」ah，當然作文就 bē koh 貼出來 lah。
彼個時陣，我足欣羨班上 ê 小作家，in ê 作文 m̄-nā時常會貼 tī 公佈欄，有 tang 時 mā 會刊 tī「小學生」、抑是「國語日報」頂面 neh！
一直到高中，上 kài 欣羨 ê 猶是班上 ê「作家」。In ê 文章會 tàng 刊 tī 校刊，koh 配有抽象 ê 插圖，甚至做校刊 ê 編輯，中晝歇睏 ê 時陣，tiāⁿ-tiāⁿ 有主編來 chhuē in 講話 neh！
可惜，chiah-ê 我崇拜過 ê「作家」，大漢了後無一個變做作家。顛倒是無天份 ê 我、崇拜 in ê 我，tùi 二十一歲開始，前前後後寫三十三冬，勉勉強強成做一個作家。
我想，文學創作確實需要天份，但是 koh khah 需要意志力，不斷寫落去 ê 意志力。而且，咱 teh 講 ê 天份往往需要家己去培養、去挖去掘、去開發。講 khah 白 leh，天才往往 ài 靠不斷 ê 拍拚。
其實，我 ê 拍拚猶無夠額。三十三年來，kan-taⁿ 寫六本詩集、一本散文集（實際出版九本冊，其中有兩本內容真相仝）。佳哉，我人年紀愈來愈大，愈寫愈濟，愈寫愈好，mā 愈寫愈 tio̍h。若講寫作需要天份，我自認愈老愈有天份，所以勇敢勤寫，也就寫 khah 濟；寫濟，磨練就濟，多少精進，自然好作品就會出現，所以自認愈寫愈好。自從改用母語寫作，認為文學創作 ê 道路行了真 tio̍h，所以講愈寫愈 tio̍h。Koh 再講，taⁿ 我心智成熟，思想健康，所寫 ê 內容大多數是 khah 有鼓舞生命、激發進取、愛鄉愛土 ê 作品，所以敢講愈寫愈 tio̍h。
這本選集 kan-taⁿ 第一部份是散文，其他攏是詩作。散文只選華語作品，因為台語散文猶未結集出版，無合這擺 ê 出版規定，che 是本選集 ê一個缺憾。
散文是我上 kài 早寫作 ê 文體，可惜產量 siuⁿ 少。選這幾篇，算講有 khah 贏無。
華語詩早期作品也 kan-taⁿ 選幾首做紀念。早期 ê 作品，〈蝴蝶標本〉、〈山的哲學〉分別 hō͘ 中國出版 ê《台灣詩選》第一輯、第二輯選入去，主編 ê 中國大詩人艾青甚至 tī 序言內面 the̍h 我 ê 詩作例，講啥物台灣詩人攏期待 beh kap「祖國」統一。諾貝爾文學獎 1995年得主，愛爾蘭詩人 Seamus Heaney ê 詩入選牛津版英國詩選 ê 時，伊 bat 公開抗議，拒絕 hō͘ 人當做英國詩人。我也 beh tī chia 公開抗議 kā 我 ê 詩選入去中國 ê《台灣詩選》，koh beh 抗議艾青 tī 序言中刻意扭曲我 ê 原意，去迎合中國 ê 統戰目的。〈蝴蝶標本〉是我大學時期 ê 作品，寫 ê 是對台灣僵化教育 ê 省思，若是一定 beh 用政治解讀，kan-taⁿ 會 tàng 講是「台灣詩人期盼國家獨立」，我最後 ê 詩句是「我們或許終於飛不成／我們的子孫卻要飛成--／看啊！多美麗的蝴蝶王國」。好佳哉，taⁿ 我已經改用母語創作 ah，中國 ê 御用文人 bē koh 再選我 ê 詩，也無可能 koh 再利用我 ê 詩 lah。所以我講我愈寫愈 tio̍h，理由就是按呢。
選入去 ê 華語詩作品，近期 ê 有比早期 ê khah 濟淡薄仔，不過，mā 猶無算濟。上 kài 濟 ê 是台語詩。台語詩是我三十三年來上 kài 拍拚、上 kài 用功、上 kài 專心 ê 文體。自從 1987 年開始發表第一首台語詩〈解嚴以後〉，已經寫差不多三百首，這本選集 kan-taⁿ 精選已經出版過 ê 詩集 ê 代表作。
最近我雖然轉向學術研究，學術論文 ê 寫作佔去大部分 ê 時間，但是我真知影家己 ê 本質是一個詩人，文學創作無可能，mā m̄ 甘願就按呢結束。我 ê 學術研究兼顧語言學及文學，致使時間無夠分用，不過，等我 kā 母語文學 ê 文學論述建構好勢，chiah koh 轉來寫另外三百首詩。期待另外一本《李勤岸 66 年文學選》也是由我 ê 故鄉台南縣 ê 文化局來出版。（原文是中文，賴柏年台譯）
─ 2004.9.25 於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台灣文化及語言文學研究所